后记
《秋风袭人》在出版社的子宫里又浸淫了半年,总算呱呱墜地。甭管丑俊,娃的亲娘老子都稀罕。
要说《秋风袭人》,得先说我的两位好友。1979年冬天,市文联办小说班。我有幸在受邀之列,更有幸在小说班上认识了二位:黄平和盛时。在此后的近40年里,我们哥仨都不曾红过脸。能到这份上,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头,少见。
小说班学理论、学技巧,听名家讲课。学了半个月天,回来就忘个精光。没忘的只是这哥俩的家庭地址。至此,每个周末,我都会轮番骚扰。在黄平家,他亲自料理白肉酸菜粉条子,我们吃得热火朝天;在盛时家,他操练的铁锅烀小鲫鱼,我们连肉带刺吃得气吞山河。那感觉,一点儿不比当年在丰泽园、萃华楼、便宜坊之类的菜馆来得差。就在一元糠夫的碰撞声中,我度过了一生中少有的快乐时光。肉没少吃。酒没少喝。淡没少扯。小说也没少造。一年里卖出几十个。但我和小说的缘分到此也算是寿终正寝。准确地说,不只是我,是我们和小说都做了了断。因为不久,组织调我参与一本省刊的组建和采编。黄平改行做起生意。且做得风生水起,比造小说更牛逼。而盛时则调到报社,很快就成了“名记”。我们就此分开,居住三地。虽说聚起来不再方便,但仍能借助采访、开会的机会,凑在一起吃吃喝喝,侃山扯淡。久别重逢,更特么来劲。
又过了若干年,我乘上知青返城的末班车,调回北京,参与一本国家期刊的创刊和采编;黄总把生意做得山高水低,大落大起;而盛记已经成为全国晚报专业协会的副会长。倒是我,注定一辈子替他人做嫁衣的命。没屁起色。后来,大家都退了。不时打动车聚聚。吃喝、扯淡或者骂街。去年春天,黄总拎了一大瓶酒跟我说:彼亦人,我亦人。彼能是,我何以不能是?丫能手撕鬼子,哥们儿为何不能取而代之?于是,酒壮怂人胆。我们便写这本《秋风袭人》:一个有关真相的故事。
真相是客观存在。而不是任由拥有话语权者掩盖、粉饰、编织和揉搓的。不然,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真相吗?尽管真相常被披上这样、那样的伪装。但一层一层剝去,瓤子就会裸露出来,呈现出丑恶、背叛、出卖、无耻、阴谋、算计、虚假和扭曲;但穿透这些腌腌臜臜,更有义薄云天,更有情真意切,更有相濡以沫和生死不弃。这便是始终不渝的信念和颠扑不破的期望。鞭笞人性的劣根,便闪耀着人性的壮丽,而这壮丽就会给每个人都带来活着的理由和希望。这就是我们在这本小说里想说的话。盛记则说,后面的《冬夜梦魇》《春晓雾霾》……我们一起造,也算是续上当年的小说缘。
谁能想到呢? 快40年了,愣是没能了断。
是为后记。
张亦峥
2016年秋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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