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鬼就是一个艺术家 新安晚报副刋编辑 马丽春
这样的标题有点唬人。其实,我写不了木鬼,当然更写不了其人和其艺。
木鬼本名宦栋槐。皖西学院的美术教授,看介绍,这教授还是副的,我就有点不服气,这木鬼画展在国内外也办过很多次了,还在国家图书馆开讲过艺术与人生的专冂讲座,画册也出过不少,名声也不小,教授副字没去掉,是木鬼不屑于去掉它吧?
一个多月前,木鬼从QQ和微信上发来邀请函,邀我去帝都看他画展。可我说,你出车费和住宿费不?你不出,那我就不去。他当然是不会出的。以前问他讨本画册,虽然寄是寄来了,却要我付邮资。这画家也不那么大方嘛。这次再问他讨新出的画册,他仍要我付邮资。我便装作很生气。我说你比我有钱,寄本画册还那么小气。我最近寄书都寄掉几百块了,比你大气吧?他被我说得不好意思,做了个羞赧的表情给我看。几天后收到的画册最后是他付费的。
其实我有朋友真去北京参加他画展去了。她邀请我和她同行,可她说走就走的旅行搞乱了我的计划,而我本也不是那么喜欢旅行的,何况那么匆促,我便没有去。十数日后她凯旋而归,问她木鬼画展印象如何?她说当然不错。她认识推广木鬼的赞助商。但木鬼的画好在哪里,她却也说不出来。
而我之所以敢跟木鬼说恶俗的话,也是因了很熟悉木鬼这个人。他常发作品给我看,也常发别人评价他的文章给我看。而我呢,却常常不看。他近年来的系列作品,我也是熟悉的,他画鱼画人物长卷,那些人物或在垂钓或在喝酒或在下棋,长的都和他自己很相像,有点丑还有点怪。在微信上,我偶尔点评他作品,往往只两个字,“鬼样”。他便做个鬼模样给我看。在QQ上偶尔也会聊几句天,但也不太多,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有多少次,但心里面,却似乎是很熟悉的,可以笑骂那一种。他常在QQ上冒出来,和我打招呼,我可以不睬他继续做我的事,他也不会生气,很有点邻家兄长的风范。这样的画家,在我生命中,还真是唯一一个呢。这样想起来,我突然又有了某种感动。
学画还没多久,木鬼却推荐我参加他的一个活动,那活动最后没办成,但我却被逼着画了一次大画。这个经历,很有点感触。他有提携我的意思吧,我在心里是感激着他的。偶尔他也会评点我的字画,很有些鼓励,但在微信上,他是从不点赞的。
和木鬼算是见过一面,吃过一次饭,他喝酒的鬼模样是很出名的,所有写他的文章,都必然写到他喝酒的样子。他真心好酒。不是一般的喜欢,简直是纵情。我这个对酒没太多好感的女人,因了木鬼的纵酒,对酒固有的恶感却也有所改变。
在我所见艺术家中,木鬼有纯真气。他把自己整得很艺术,留一把长胡须,似乎比鲁迅先生还著名,可没鲁迅先生风雅,毕竟鲁迅先生是穿长衫的,人长得还瘦,而木鬼不但穿不了长衫,那胡须又变斑白了,人不老胡须已老,我看着颇有些不爽,很想开他一个玩笑,但很多时连玩笑也开不了。毕竟,我多半时候只是在QQ上见到他。
在画画上木鬼很会折腾。一会儿玩纠缠系列,一会儿又玩装置艺术,其实正经的山水他也是画的,我单位大楼,一楼大厅便有一张木鬼山水画大作,那画很纯正,也很大气,可以看出木鬼画画的老底子。他“漂在京城”时的纠缠系列我是看不懂的,但看得出,那个阶段他活得有些渺茫和纠结。那个时候他常给我写文章,我似乎还给他开过专栏,就叫“漂在京城”,后来那些文章结集出了本小书,他也寄给了我。那个时候我甚至没见过木鬼本人,只和他文章打着交道。这样的往来似乎也有些迷人,作者和编辑其实是不需要见面的,我和我的很多编辑便没见过面,我朋友、翻译村上春树作品的施小炜,便和村上没见过面。而研究余华的王达敏教授,他也说,他和余华不必见面。有距离感,恰恰是需要的。
可我和木鬼却最终见了面。这一面忽忽已过6年多了。他那次送我一张卡纸画,画一男人敲错了门,开门的是位女士,敲错了门却被欢迎,颇具喜感。这张作品,我一直不是太看重,甚至一度雪藏起来。因为那段题词,颇具讽刺意味。可有天,一位画家看了,他说木鬼这作品挺好的,是他代表作。于是我又细看了一回。木鬼的很多作品,尤其是近些年的作品画人心的多了些。前些天有一晚,我读木鬼。把写他的文章都看了,当然也看了他自己的文章。他的文章我是熟悉的,但隔些时候再来看,尤其是看了别人写他的文章后,我忍不住在心里说,还是木鬼的文章我更喜欢些。他那文章里没做作,没吹捧,还有思想有性情,文字磊落,我真还就喜欢这样子的木鬼。可以活得憋屈,在京漂的那些年,他的苦恼和思考也只能在文字里散发吧,那束文字我以为是有价值的。这本小书我不知塞到哪里去了,有机会找到,我还会翻它一翻。
艺术家没思想的都不好玩,只会画画算什么呢?那只是画匠而已。写字画画本来就是娱乐事业之一种,既娱乐自己也娱乐别人,还让别人喜欢上,产生共鸣,那才是有价值的存在。木鬼在画画之余,继续写些文字,在文字中挥洒一点鬼气,那样的木鬼看着像个文人,有寂寞也有静气,还有思考,并把思考在画面中表现出来,当然他也喝老酒,一杯接一杯地喝,喝到地老天荒,和他的画中人物一样,无非醉着的木鬼心灵是飘浮着的,他的情感通过文字在画面上生长出来,是有温度的存在。那画,无论如何,便也生动起来。一个画鬼模鬼样人物可以画出无数个,长长的一排人,或庄或谐都看着你,你是否有荒诞之感呢?
其实人生也是荒诞的。无论画山水画人物还是画鱼画纠缠,其实也都是在画自己,既画自己的寂寞也画自己的内心,这样看来,木鬼还真就是一个艺术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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