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毅敏画石榴,除了因为熟悉石榴,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认为,中国传统中蕴含着丰富的石榴文化,石榴是外来的,石榴文化却是中国的。
汉代,石榴经丝绸之路引入我国,先植于上林苑、骊山温泉一带,后逐渐传播到国内各地,黄河流域的临潼、荥阳、枣庄等都是著名的石榴产区。
石榴不仅可以食用、药用,而且极具观赏价值,成为历代文人墨客吟咏的对象和古人最喜爱的植物之一,并被赋予诸多象征意义,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演化成为一种文化植物,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石榴民俗文化现象。
有关资料记载,西晋时,石榴赋大兴。南北朝时,出现石榴诗、石榴裙和多子多福的祝福。梁元帝的《乌栖曲》中有“芙蓉为带石榴裙”之句,而“石榴裙”的典故正是由此而来。唐代,出现“拜倒在石榴裙下”典故和“石榴仙子”的神话传说,民间开始流行结婚赠石榴的礼仪。宋代,流行“石榴生殖崇拜”,开始盛行石榴对联、谜语。金元时,流行“石榴曲”,庭院石榴、盆栽石榴开始普及。明清时,因中秋正是石榴成熟季节,开始有了“八月十五月儿圆,石榴月饼拜神仙”的习俗。有着近2000年历史的石榴民俗文化,在民间有着丰厚的历史积淀。其表现形式多种多样,几乎渗透到中国传统艺术和重要仪式、活动的方方面面。
历史上有关石榴的诗句很多,石榴不仅入诗,也入画。开创了中国写意花鸟画先河的北宋画家徐熙就曾画过石榴。
徐熙用质朴简练的“水墨淡彩”画过《石榴图》,据说宋太宗见徐熙所画石榴,认为“花果之妙,吾独知有熙矣,其余不足观也”。
宋代以后,石榴成为画家喜爱的题材,明代画家、书法家、戏曲家徐渭的一幅《石榴图》美艳如歌,现藏台北故宫。
清代画家边寿民曾题《石榴图》:“不趋炎热惯凌霜,腹蕴玛瑙独有光,皮相莫轻酸涩子,个中佳味比天浆”。
张毅敏老家院里有两颗石榴树,他在石榴树下长大,对石榴树一年四季的变化有很深的感受。近年来,为了画石榴,张毅敏没少在临潼、荥阳、枣庄等石榴产区考察、写生。
张毅敏说:写生不是照相,得琢磨其中的规律,提炼概括出能入画的特征与符号。石榴叶浓而碎,不好处理,画的太多太实影响画面,画少了变化不丰富。我的感受是不能画多,要往减处画。
具体到一片叶子,张毅敏的画法是一笔成形后勾叶筋,不仅生动也符合生活真实。石榴叶受光程度不同,颜色会有变化,位置不同、嫩芽老叶、阴阳向背,颜色都不一样,如果不注意观察,体会不到其中的变化和差异,自然也就画不出层次变化。
“半含笑里清冰齿,忽绽吟边古锦囊。雾縠作房珠作骨,水精为醴玉为浆。”宋代诗人杨万里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开口石榴籽的冰清玉洁、晶莹剔透。
作为一个画家,怎么来表现石榴的这种神态?
张毅敏说:石榴“开口笑”最入画,为了表现刻画石榴,他费了不少劲儿。开始画时追求质感,颜色厚,不透亮,后来感觉不行,开始往薄处画,慢慢探索自己的用色用水用墨方法。“深著红蓝染暑裳,琢成纹玳敌秋霜”。我画的石榴皮五彩斑斓,质感强,和别人不一样。石榴籽的画法也不一样,传统是勾线点色,我是先染色再勾勒最后点上粉,不仅画出石榴籽的晶莹剔透,而且要把石榴的甜味、酸味都画出来,一看就想吃,一看嘴里就流口水儿。
石榴不仅花果并丽,而且石榴躯干也很入画,近年,张毅敏对石榴树干产生了兴趣,曾多次去枣庄石榴园观察几百年老石榴树的树干,甚至还带回来一段反复摩挲感受。老树干疙瘩密布,凹凸有致,有人认为“石榴”的得名可能与树干长满“瘤”有关。在画家眼里,丑到极处就是美,一种神工鬼斧的天然美。郭沫若在《石榴》一文中有这样一段文字:“石榴树有梅树的枝杆,奇崛而不古瘠,清新而不柔媚,这风度实兼备了梅柳之长,而舍去了梅柳之短。”
张毅敏说,石榴干和松干、梅干有相同的地方,也有不同的地方,用工笔画逼真写实不难,但没什么意思。我用写意方法来表现石榴干质感和几百年的沧桑感。充满意趣。
张毅敏认为,石榴这么好的题材不刻画透、不刻画好,不甘心。
张毅敏画石榴,画出了特色也画出了名头。著名老画家李自强评价说:形象逼真、造型生动,神形兼备、雅而不俗。近些年更受到收藏家和社会各界的广泛赞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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